太阳升上了头顶。

金竹岭地里。两个姑娘挎背着麻袋（四角交叉拴在胸前）正抓紧割猪草。芝孝和刘守山在一起卖力地砍柴。

史峰坐在石头上看书。柳溪和一些社员围着火堆烤馍。

柳溪：“队长，我们能想法多挣点钱吗？”

队长：“挣钱的路子倒是多。挖煤窑、放竹筏、打笋子……可都得先做完庄稼活才行，以粮为纲嘛。”

一个老伯插话：“打笋子要钻深山野林，苦得很。”

一个小伙子捧着烤得发烫的玉米馍双手交替地拍打着馍上的灰：“打笋子也真享福，天天吃大米饭，不出钱。在山下别说难吃上米饭，（他用力吹了三下馍上的柴灰）就这‘三吹三打’还不够吃。”

柳溪：“怎么不想法提高亩产？少种地就可以多搞副业了。我们该去买些良种。”

老队长：“新种子嘛，上边也常介绍下来。有些是不大合水土，这里大部分土薄，日照又不好。摸不清的也不能急，试着种上几年，踏实了，才敢大批种。要不，象五九年那会儿，越搞越减产，再也担当不起了……”

史峰抬头向队长那里看,皱了一下眉,又埋头看书。

柳溪拿着馍向史峰走来，史峰抬头,柳溪热情洋溢地递给他两个馍。史峰赶紧把书放下，一边微笑地望着柳溪的眼睛，一边捧着双手去接馍：“谢谢”。他的手碰着了柳溪的手。

柳溪不好意思地躲开他的目光，弯身去拿史峰刚才看的书。

史峰看着手上的两个馍，他拿起一个小的发馍递给柳溪：“这----” 柳溪：“这是卢大婶教我做的发馍，给你尝。”史峰点点头，指着旁边的石头：“坐这儿吧。”

柳溪坐下。史峰将另一个馍撇了一小半递给柳溪：“你也尝尝我的馍。”柳溪：“我吃灰馍胃要痛，我不吃。”

史峰：“我吃了你的，你就不够了。”柳溪不高兴地：“不够就不会给你。”史峰笑了一下，不再推辞。

柳溪拿起书念：“悲惨世界，雨果”。她打开书随便翻了一下：“你还有些什么书？”

史峰取笑地：“我的书都是小说，真可惜没有写拖拉机的。”柳溪不介意地笑了一下，把书还给史峰：“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柳溪将没有拿馍的那只手模拟着抓散泥块，边说：“造一个带铁爪子又很轻的松土机，小地块上也能用，这样就不用争头把手了。”

史峰只是看着她笑，嚼着玉米馍。

柳溪认真地：“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胡思乱想？如果我说得不对，可以再考虑嘛。还有，能不能试验一些适合这里的良种？我们在自留地里试验，好不好？”

史峰：“快吃馍吧。为什么你对这些感兴趣？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柳溪没有吃馍，不愉快地：“我要改变农村的面貌，这是我的理想。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战胜它。你就不想做出点贡献？”

史峰变得严肃起来，他紧闭着嘴唇。柳溪降低声音探询地：“你学那么多知识做什么？你没有理想啊？没有理想的生活太无聊了。”

史峰深邃地望着远山。心声：“她不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