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峰灶房。灶前坑里燃着一个大树疙瘩。

史峰和侯坚坐在矮木凳上烤火。史峰用树枝拍打着木炭上的灰。

侯坚：“我上门的这家是贫农。我这种出身不好的，现在也能当上队干部了。还能常常吃腊肉，这就叫‘适者生存’。（停了一下）郑志勇来过这儿？”

史峰仍然用树枝拍打着木炭上的灰：“他喂了一头良种猪，来找柳溪借书。”

侯坚点点头：“他让我带句话给你。（又停了一下）他希望你能给柳溪幸福。”

史峰用柴灰掩埋着烧的发红的木炭。

生产队房里。刘大伯低头站在人群中。

队长：“大家敞开批判，不要闷着不开腔。柳溪同志当记录。”

柳溪仍然坐在队长旁边，手里拿着笔和笔记本。

芝孝仍然在纳袜底，她又抬头看刘守山。

刘守山双臂靠在腿上，弯身埋头看地。

壮汉在打瞌睡。几个老汉抽着叶子烟。有个妇女在拍小孩睡。

有个妇女在奶孩子，旁边的干瘦男人嬉皮笑脸地用手拨奶头逗娃。

隔了一阵，队长：“大家真没话说了？刘世富，你自己交待。”

刘世富：“我那会儿帮地主做工，归他使唤。他说逃跑的红军是土匪，要路过这儿，叫我去打。早晓得红军打不得，我就不打啰。肃反那次，我就坦白从宽了，以后一直是喊做啥就做啥。我交待完了。”

队长：“每次交待就这几句，还要提高提高——算了。生产上嘛，你还过得去，要加把劲立功赎罪，多给队上出些主意。”

史峰灶房。史峰和侯坚默默地注视着缓缓燃着的大树疙瘩。

柳溪进屋。侯坚抬头：“会完了。”

柳溪：“完了。我和史峰都红了钱，你呢？”

侯坚：“黑了。她家红了一百多元，靠她家就行了。我也不用喂猪，你们买小猪没有？”

柳溪：“郑志勇答应帮我们买良种猪。”

史峰压抑地端过灶台上的水碗，喝了一口。又从挂在灶前的壶里倒些水在碗里。

柳溪探究地：“你们说，为什么毛主席要我们反对奴隶主义和盲从，林副主席却说‘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他是不是肯定毛主席的话永远不会错？”

侯坚：“怎么钻这些牛角尖？管他呢！多想想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史峰拉柳溪坐。柳溪仍然站着：“我就是不喜欢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