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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证思考1:妈妈与心衰抗争到极限(2014-11-02 11:11)
来源: | 作者:hzzz999峰溪探索 | 发布时间: 2021-11-21 11:00:41 | 300 次浏览 | 分享到:

妈妈68岁(1990年)住院时,医生发现她有陈旧性心梗(到底是什么时候曾发生过心梗?妈也不知道,如果要推断——很可能是1967年遭批斗时有人抓推击打她的心脏所致)。医生告诉我们:如果再次发生心梗,即使在医院也无法挽救!从此,妈妈在我们家就开始享受了重点保护(1993年除外)。


在1990年住院期间,妈静滴(治疗急性左心衰竭、防治心绞痛的)硝酸甘油时就难受,停输硝酸甘油反而好些。因此,之后到今年以前,每逢妈住院,医生都要爸和我们承担拒绝用硝酸甘油的责任,他们用消心痛「硝酸异山梨酯」等其他替代药来扩张血管。


自从妈妈在1945年和1959年遭受了三次手术创伤(胆囊、阑尾、横切腹部)后,虽然身体各部仍保持完整,她却再也不愿对自身采取任何外科式医治(包括心脏造影、拔牙等)。妈的身体至终都没有一点(甚至包括假牙在内的)人造器件。当冠心病确诊后,妈遵医嘱服用了各类药物,但随着对药物正副作用的认识[特别是吸取了1993年爸爸病危转安的经验教训(注)],她开始结合药品说明书和自己的病情选择性地服药。在至今的20多年里,妈妈未发生过典型的心绞痛,每次住院都是因呼吸气紧或其他病症。不过,医生均在刚入院就立即要求我们签署病危通知,我们也习惯了每次的结果——妈妈总是又能出院回家。特别是2010年9月11日晨,妈妈在家高烧(39.3℃),抬上120急救车后,在摇晃中的车内又继续吐黄水,入院后还昏迷了几天,仍然还是大难不死。从2011年6月到2013年底,妈妈病情较平稳未住医院。


今年不同,自一月份起,妈稍动就累得连连吐气。以前有效的睡眠疗法、搽药酒、贴膏药、按摩背脊(包括使用按摩器、红外卡片、频谱仪)、拍背、吃丹参滴丸等都不大管用了。3月17日妈住省医院治疗,医生主要采用泵慢滴硝酸甘油、硝普钠(扩管降压改善心衰),妈稍感不适就调滴得更慢,直到每天24小时连续输液达半个月(中途曾出现短暂停药后反跳又接着泵)。在螺内脂、呋塞米利尿速尿作用下,妈每天小便多在2000ml左右(插尿管几天后出现血尿,妈拒绝继续导尿后,一直在床使用便盆)。也许是大量的进出水使心脏负担更重,妈每分钟心跳常在90-130次(暂不能判断每天早中晚各服一片万爽力「盐酸曲美他嗪片」增加冠脉血流储备是否会加快心率?)。医生告知我们,妈“随时可能出现室速、室颤等恶性心律失常,导致心源性猝死”,已采用可达龙「盐酸胺碘酮片」的治疗措施,要求我们签字同意并配合定期抽血监测。妈考虑到这将长期依赖住院治疗,她不愿接受。4月14日,妈病情未稳就决定出院回家(扶妈登上5楼家门用了近30分钟,每上一层8步楼梯妈需坐2-3分钟)。5月12日又送妈在华西急诊抢救室注射了20mg呋塞米速尿和吸氧,妈不能平卧的左心衰症状缓解。她在急诊室平睡了一昼夜后,13日妈仍要回家(抽扶她上一步楼梯站一下,上一层坐5分钟,共花费近一小时)。15日妈重新入住省医院。医生用「美罗培南」倍能抗菌素控制肺部感染(妈对青霉素过敏,能使用的抗菌素有限)加注环磷腺苷葡胺(非洋地黄类)强心和消心痛、螺内脂、呋塞米等,输液量控制在200ml,每天进出水共800ml-1000ml。很快妈就有好转,能下床了。当用轮椅推妈去看望同住院的94岁老朋友时,妈见他闭眼早已不能认人,要靠鼻饲等插管生存,妈摇头说:“没意思了”。


妈妈性格好强,稍微能动就尽量不想要人帮助。5月22日约18时,妈在无人照护时,大胆下床在病房内走动致仰身滑摔、头碰地响。医生在准备给妈照ct前,要我们承担搬动运送中随时可能有的生命危险(途中妈不断微弱呻唤说“不行了,算了不照了”)。当重新作出第二次ct照片报告和又照x片后,医生诊断妈主要是左股骨颈骨折挤压嵌插和有腔隙性脑梗塞可能。按照骨科医生意见,妈不能做手术和牵引,只能穿木板丁字鞋让脚底靠床挡头固定平躺仰睡三个月。住院医生认为,这种情况极容易很快出现对心衰病人致命的(褥疮和肺炎等)并发症。医生谈到了治疗用药的矛盾,他们表示没有办法,不知该如何处置了。医生认为主要只能靠护理。我见妈不愿被丁字鞋“钉”着不动,她痛叫一夜也不愿打止痛针,就对医生说:骨折不要命,可以允许妈动,如果动就痛自己也不会乱动。医生也点头同意妈可以不穿丁字鞋不再打止痛针了(23日13时医生坚持给妈注射「盐酸曲马多」止痛针0.1g后,妈有3天多都在说胡话)。医生说:现在主要只考虑治心衰,只要妈不得肺炎就是成功。由于医生的用药处方要根据检验结果来调整,在多次抽血后,妈的静脉血抽不出又改抽右腹股沟动脉,7月25日动脉血检验心衰指标结果脑钠肽(BNP)2045ng/ml比7月16日静脉血检验脑钠肽结果1023.9ng/ml大大上升(正常参考值<100 ,妈在2011年曾达到2632.4pg/ml,暂不清楚“pg/ml”和“ng/ml”如何比较?)。医生这时的治疗方案仍是强心、扩管、速尿。医生认为,每天尿量至少要达500ml才能清除身体毒废物。妈说速尿后口很干,又不能多补充水,再加前期注射速尿已使身体干枯无尿(医生说妈身体的水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肺仍有湿囉音。其实,也该说药物利尿排水排到了不该排的地方,何况利尿太过易生血栓,速尿药甚至还可能引发心律失常和休克),妈不愿再注射呋塞米速尿。医生为了将妈的心率维持在60-90之间,采用了康忻「富马酸比索洛尔」来降心率(妈感觉这药是把心绑住不让动),尽管医生赞妈的耐受性好,但一般仍要每周抽血检验有无心力衰竭恶化等不良反应。照此,妈不大可能再出院了。妈先感谢了医生,然后说,自己的病医不好,请求回家调养。医生说,虽然医不好,可以使妈舒服好受些。医生认为,妈(20140519心脏彩超EF最低时0.24并提示左室心尖段石壁瘤形成;20140522CT平扫腹主动脉钙化明显,梭形膨大直径约3.6cm,有动脉瘤可能。20140524心电图V1-V4可见病理性Q波,伴ST段上抬0.05-0.4mv)这种全心衰若出院,肯定过不了几天又要入院,何必折腾?!但是,妈妈不认为医院会比家里舒服些。她在年轻时就追求光明和自由,虽说现在衰老病重,也不愿意没希望地躺着被医院的各种管线束缚难动。8月5日,我们托医院急救车例外送抬妈上楼回家。妈妈决定以一种自由自然的方式来生活。


回家后,买了一台新松5升制氧机。妈开始自己试验对付心衰:或是用以前的办法结合服药;或者不吃药(少产生毒素);或少进水减少心脏负担(口干时就多漱口,有时全天最低进水量和尿量低至不到100ml——这是医生绝不会允许的!)。妈妈宁愿忍受停药症状在家喘吟,也不愿意马上回医院。世上最难的事是恰到好处。妈认为:既然医生也不能够把握,就干脆由自己来掌控这种弱平衡的分寸。虽然妈妈有时感觉好些,能自己扶着床边走几步和撑床边到床旁坐便椅(至9月27日妈都能被搀扶着下床)排解。但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吃一点就累和夜里很难安睡,即没有找到妈吃得下又有利康复的食物和稍微能睡得好些的有效益的疗法(妈吃安眠药后更弱了,她也尽量少吃)。8月21日-24日妈从脚底至脚背渐肿。8月26日吃有利尿作用的西瓜后消些了。时肿时消的右心衰症状延续至9月21日-28日妈脚背肿亮(左脚更严重),同时又口干(痰粘要用纸拉出)积水失水症状矛盾。妈仍说不忙去医院,仍要自己试。她说:“只要(心)平稳,其他都不重要。”妈只想安静地睡好。


10月2日晨5时,妈吃了大半片安眠药「艾司睉仑片」。当天妈只吃8大口西瓜(吐掉瓤渣)及一勺安素tp营养粉(内含电解质等会消耗较多水分使小便减少),全天进出水不到300ml,妈愿意平睡不愿坐躺。10月3日中午,妈让抱起来刷牙,她说:“坐不稳”(我幽默妈象“不倒翁”,一松手就要倒,用被和枕将妈围起来垫靠着不倒了)。姐来后,妈对姐说,再过10多天是爸爸90大寿,只有自家人办个家宴祝贺爸了。妈比昨少吃了1大口西瓜瓤水,加吃了一点鳕鱼。两天来,妈不仅脚肿未消,也愈加无力,平仰睡着侧翻身都需帮助——我对西瓜的寒性担心了。


10月4日这天,秋阳爽照。清晨时,妈妈不想吃什么,较平静无气喘(回家二个月每次测脉搏几乎都在70-89次/分钟,血压也未见异常波动)。约8时,妈说:今天要吃螺内脂利尿,不吃呋塞米速尿。我说:“两药同吃可抵消部分负作用,只吃螺内脂必须搭配钾和潘南金(补电解质)”。妈说:现在想睡,再考虑一下。我想,妈妈今天可能好受些,尽量等她多睡一会。近9时,也许妈感觉有点热,又说再试一天西瓜来消肿和补水。过一会,妈开始烦躁,侧身平睡着不断让我和爸用按摩器按摩背,妈连喊口干,叫我快去买西瓜。我切买半个西瓜回家后,爸刚给妈拍背完。11时室温27℃,妈右侧睡着用吸管很快吸完大半小碗西瓜汁和吃了西瓜中心约6小块无籽瓤的水(吐出瓤渣)。妈未说话,微微点头同意留一小碗汁下午吃,其余爸和我吃。妈妈又照旧睡了……可能是处在弱平衡时,一个很弱的因素就可以造成毁灭。近14时,爸、姐和我都在妈床边时,妈微动一下,仍闭眼右侧平躺,问话妈未回答。突然,出乎意料地——妈伸直双手猛地起身即刻就倒下(我们以为她想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拉住),妈胸腹急促起伏——我紧张地像往常那样赶快给妈心口搽麝香药酒——以前都是按妈的感觉和提示来做,见妈喊不应了,我们有些手忙脚乱。爸摸脉、姐掐人中……给120打电话后,不到10分钟附近医院的三名急救人员迅速赶到。他们先看妈瞳孔说不行了,我们要求立即抢救。他们取掉妈一直吸着的氧气,安上了呼吸机;在盐水静滴液中注射了强心药(事后查阅资料应是肾上腺素类吧?);男女医务人员开始换着按压心脏,再插上交流电用电击(他们说一年难得用一回,我想可能是电击除颤);然后继续按压……男医生额上冒出了汗珠……14时42分前后做了几张心电图,医生说只有点无效的杂波,接着就出据妈因急性心梗死亡的证明,并通知了殡葬公司后离开。我和爸摸妈似还有微弱脉动,我们在15时23-26分电话直接通知华西医院和省医院急救中心。省医院急救中心医务人员来后,仅看了瞳孔和打印出心电图就确定死亡了。随后,成都的表哥医生来了,我们压平妈的舌头通畅气道,从胸腔两侧向内做挤压松放的人工呼吸——仍无回天迹象。近17时,我给妈妈抹身,她依然身软如睡。当我撕掉(急救输液针抽出后)贴在妈右手背的胶布时,一股鲜血夺喷而出——这是妈妈被宣布死亡后2小时还在进行的最后抗争——近18时,虽然落日的光辉还散洒在妈妈身上,但妈妈却渐渐变冷变硬——我们一起送妈去了殡仪馆——当妈被放进冰柜后,我开盖摸她的左胸,似乎感觉心还在微颤(工作人员和后来重庆的表哥医生都说:是自己的脉搏在跳)……天黑了,爸问殡仪馆夜里有没有人值班?爸说,万一妈妈晚上醒了……我们真希望有奇迹出现,不相信妈妈就这样瞬间永远消失……


我从小到大,很少得到妈妈表扬,更多地是听到妈妈对我的习惯性批评,往往在这时我会顶嘴不接受,但过后细想妈妈批评的道理,又尽可能去纠正。现在,当我意识到不会再听到妈妈的教诲和她自信的声音,看见熟悉的家和东西都在,却再也没有了妈妈熟悉的身影……我的心悬空扯痛,涌出泪流满面……想到妈妈没有创造出心衰存活的奇迹,妈妈抗争心衰失败了,我一阵阵伤叹——假如妈妈接受医生劝告不执意要求出院,也许还会存活较长时间;假如妈妈能早日重返医院,只要熬过今年的秋冬季节转换,也许情况会改变;假如——无论有多少假如也不能改变由妈妈必然个性决定的现实,况且这些假如即使成真也未必一定有对妈妈更好的结果——面对已经发生的——也许我们和妈妈都没有做到最好,但是妈妈做到了极限——按照医生的标准,妈妈出院后没有出现肺部感染和肺瘀血是成功的(仅有白痰);她在几乎不服药的情况下,超出医生的想象和预期,控制了心跳和血压,妈妈决心挑战心衰的勇气是少有人能做到的;妈妈用她一生最难忍受的身心痛苦给我们留下了无价的体验;妈妈用她最后的衰弱展示了她生命的不屈动力;妈妈留下了永恒的精神:独立思考和探索到生命的最后终结——!


妈妈在24年的漫长病程都由亲人照顾,一直都笼罩包裹在亲情中是不遗憾的——我们和光明的妈妈永远在一起——


注:1993年爸爸大病。详情可阅《辨证》纪实连载

有关图片和视频原在《峰溪陵园》和《山水陵园》登载(后续将补发):

http://www.zg05.com/tombs/?id=33786

http://www.zg05.com/tombs/?id=33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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