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柳溪屋。柳溪躺在床上,碾转不眠。

王组长的声音：“事实会证明你母亲的罪行。”

柳溪心声：“如果妈妈真成特务,我还有什么自豪的？还能做什么？”

泪水涌出眼眶,她将头埋在枕上抽泣起来。

隔壁传来史峰声音：“柳溪, 柳溪,你说过，你要象保尔一样坚强嘛。”

柳溪抽搐着：“问题是——不同——我——没理想了。”

史峰的声音：“什么理想？”

柳溪又抽搐几下：“不想革命了。”

隔壁。史峰躺在床上,面向柳溪那边。

柳溪带着哭声的画外音：“妈妈要是搞科学,就当臭老九也比现在好。”

史峰：“现在没定案,还有希望。再说,理想多得很,你可以追求其他理想嘛。”

柳溪画外音：“其他？我问过你,好像你没理想嘛。”

史峰仰面躺着：“我有过很多理想。最早,父亲教我拉小提琴,也教我读诗,我想当他那样的文学家。

可是后来,父亲要我去探索大自然的奥秘,去追求真实的东西。”

山村的夜。深远的天空满是星，亮晶晶的。

史峰的画外音：“中学时,我迷上了物理课,还自学了大学的课程。那时,我整天想许多神秘的问题——

宇宙是怎样产生的? 大爆炸吗? 爆炸以前又是什么? 还有,在高速空间,时间会缩短,粒子会延长寿命——”

柳溪急切地画外音：“什么? 梨子会延长寿命? 苹果呢？”

史峰的声音：“不是吃的梨子,是微观物质颗粒。”

柳溪清脆的笑声：“哦。” 

史峰坐起身来：“那时,我真是心比天高。”

（回叙）小阁楼房。史峰在安装矿石收音机。

史峰的画外音：“我完成了自己设计的收音机。”

冬天，河滩上。史峰坐在石堆旁，用粗的橡皮筋套住鹅卵石，抡起小锤锤成石块。

夏天。史峰在背蜂窝煤。

史峰的画外音：“为了买这些收音机零件和工具，每次学校放假，我就去干活挣钱。”

小阁楼房。夜，史峰在灯下埋头画图。

史峰的画外音：“上了高中，我立志将来要为祖国设计宇宙火箭。可是——”

姐姐背着行李，提着白布口袋走了……

史峰的画外音：“因为父亲是右派，姐姐连大学都没能上，尖端科学技术领域根本就不允许我进去。”

夏天，小阁楼。史峰在练小提琴，汗水浸透衣衫。

史峰的画外音：“我开始埋头练小提琴，退出武斗那阵，每天要练十四个小时，吃饭都再在练手指。”

桌子上放了小碟泡菜，史峰边吃饭，边将左手小指一下一下地敲在碗壁上。

史峰画外音：“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音乐中。谁知，却要与父亲断绝关系才能实现。我是父亲培养的，

他对我说的话都没错，妈也说父亲是好人，后悔不该离开他。”（回叙完）

史峰仍坐在床上，抬头望着屋顶板：“本来，我以为理想全破灭了，现在，我又找到了另一个理想。”

铁索桥下的河水无声地流。静静的河滩。

柳溪画外音：“什么理想？”

史峰画外音：“以后再告诉你。如果不能实现，我就彻底毁灭了。”

星空罩着黑色屏障样的山岩和小村庄。

柳溪画外音：“我要学小提琴，它可以解闷。”

史峰的画外音：“每天拿锄头，手会变硬的，拉提琴的手变硬了可不行。”

柳溪画外音：“我做一双布手套就行了，你明天就教我，好吗？”

史峰的画外音：“好吧。”